牵一发而动全身：THE ART OF FAILURE

November 16, 2013

Kindle版图书已经买来很久。虽然是本小册子，但还是拖延直到今天才读完。不过，这种拖延绝非内容不够精彩。事实上，这种借由一个概念论述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研讨实在出色极了——基本上是我所能够想到的游戏相关研究著作的最为理想的形式。当然，相较于大部头的更为严肃的作品来说，这本小书显得并不那么深刻，带有普及与通俗的味道，但这种普及并不能够削弱其学术地位。游戏原型探讨、心理问卷调查以及大量的学术文章引用，所有学术论文应该有的内容，The Art of Failure应有尽有，毕竟，它的副标题就叫做An Essay on the Pain of Playing Video Games。值得一提的是，本书所在专辑题为Playful Thinking Series，似与本站的站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一名活跃的年轻游戏学者，Jesper Juul可说声名显赫。他的学术背景也相当正统，Master阶段亦由游戏叙事研究出发，PhD继续这方面的研究，但有所拓展，其成果即为他的第二部作品Half Real:Video Games between Real Rules and Fictional Worlds.。但他的第一部作品由于前瞻性而更加著名，即2006年出版的Casual Revolution。The Art of Failure是他的第三部作品，也是今年初发售的新书。Jesper Juul本人以ludologist自居，个人网站旗下子站的域名更是以此为名，narrative v.s. ludology的口水战之中也没有少掉他的身影。

The Art of Failure初看与Jesper Juul的研究领域并无太大关系，但事实上，除了游戏叙事方面的文章之外，他还撰写过许多有关游戏其他方面的文章，涉猎非常广泛。整本书虽然以failure为名，但内容并不仅限于此，而只是以其为线索，将游戏研究的许多内容加以贯穿。读罢之后，不得不感慨这个概念选取十分巧妙。

文章首先论述所谓paradox of failure，我们虽然厌恶失败，却同样厌恶没有失败的游戏。对此的解释则有，游戏之中的失败是无害的；玩家能够从失败之中学习并且随时调整策略。之后分别从哲学、心理学、游戏设计的角度对于失败进行辨析，最后谈到了一种有趣的失败，即fictional failure。抛开前面的内容不谈，占据一定篇幅的fictional failure其实根本就是游戏叙事的内容，也就是说，Jesper Juul最终依旧回归了他熟悉的研究领域。

为了解释游戏之中看似简单的概念（失败），作者不得不动用至少三个学科的理论知识，这点非常能够体现游戏学的跨学科本质。而且，在这三个学科当中，又互有交叉，往往能够引出更多。譬如，在心理学一节之中，Jesper Juul援引了著名的归因理论解释失败，并且提到了与游戏情感体验相关的内容，也是我日后能够借鉴。不过，对于游戏学之中经常运用的流理论倒是大胆摒弃，因为“并不能够解释失败悖论，而只是说明了这个事实”。游戏设计一节，Jesper Juul在经常划分的以技能或运气为评判标准的游戏之外加上了以劳动（labor）为评判标准的游戏，例子多少令人惊讶，是WOW与FarmVille，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得不承认这一论断。

虽然这些内容也足够精彩，但是对我来说，全书最让人称道的地方依然是对于fictional failure的论述。对此，Jesse Schell曾经表示，玩家不喜欢辛苦一场只是悲剧，坏结局就是坏结局。这也是我一度的想法。这种思考可能会让许多人认为无聊，正如文中被用作原型的suicide game，但一如既往，我相信正是这些看似无聊的问题理清了平时蒙蔽我们的惯性思维。文中Jesper Juul深入分析了包括suicide game在内的几款游戏，并未得到完整的答案，但这些思考本身已经有确凿的意义了。

我也一直计划就游戏之中的某些概念整理成集，如果不算整理旧作这种偷懒的做法，最有可能的依然首先是游戏史与创新方法论。——其实我想说的是，这种做法本身实在值得借鉴，连点成线，逐渐有关游戏学的人类知识库就能够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