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超级英雄的回忆与联想：读《今夜拯救世界》与《超人不会不会飞》

November 17, 2013

我的美式漫画启蒙来自于电视剧版《超人》。那还是上小学的时候。虽然注意力多被克拉克的爱情长跑吸引，但对于它的好评却依然来自于那些迄今仍被津津乐道的元素。极端的双重身份，爱与正义的力量。不过，每晚守候在电视机前的情结并未将我推近美漫的殿堂，而是相反。因为《超人》已经为我竖立了一个过高的标杆。之后大热的《蜘蛛侠》系列我不喜至今，总以为那是劣化版本的超人。由此产生的不良印象让我对漫画英雄在很长一段时间敬而远之。——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第二个接触的漫画英雄是蝙蝠侠则断然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时至今日，我也多少理解了蜘蛛侠的特色与受众，但对于这种所谓接近真实生活的英雄（“责任越大，能力越大”）还是无法怀有好感。当然，也与电影版独断的改编有干系。

尽管如此，在诺兰版本《蝙蝠侠》语惊四座之前，我与漫画英雄还是未能划清界限。机缘巧合观看了《神奇四侠》的两部电影。电影质量原本堪忧，四人又走真实系搞笑路线，喧闹之后带给我的几乎与蜘蛛侠没有太多差别。在此之前，FC经典游戏《上尉密令》却由于出色的动作性而让我一玩再玩，但直到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其中的主角就是美国队长。游戏动作丰富，具有双主角，操作感良好，画面在当时也属上乘。时隔许久再次看到美国队长的身影一下唤起了我幼时紧握手柄的记忆，也不觉对于这名角色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在此基础上回头了解背景故事很容易就被吸引了。——所以，跨媒体计划固然有用，但如果质量堪忧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另外，都说电影改编游戏是雷作，但回溯历史依然有不少佳作。《阿克汉姆城》并不是史上第一款改编佳作。造成雷作的原因也绝非难度这么简单。

《蝙蝠侠》之后，实在是被《生活大爆炸》之中的各种桥段吸引入坑而非其他。难以忍受ipad的刺眼，想要找来若干mobi格式美漫而不得，最后索性先以江业华的两本书为入坑宣言（刚才发现有新作《生为传奇》之后再补吧）。很难知道铁杆粉丝眼中两部作品的分量如何，对我来说，至少填补空白与入门足矣。入门级的《今夜拯救世界》尚且有堆砌的感觉，《超人不会不会飞》就要深入一些，反而是专题部分有些娱乐成分较重，是我不很喜欢的。无论如何，感谢江先生的工作，让我在短时间内能够对美漫有了概览。

——于是想谈一些个人浅见。至于浅见如何浅薄只需查看上文的背景介绍即可，我就不多谦虚了。

超级英雄的魅力究竟在于何处？关于这点，人们已经谈论得太多。譬如逃离现实世界，譬如那个流行的秘密身份。对于我来说，这些当然是我至今依然热爱超人的原因（顺便说一句，我实在不喜欢近几年的超人电影之中所谓落下圣坛的超人），但却并不是整个超级英雄世界的吸引所在。当一大波超级英雄涌来，对于门外汉如我，分辨并且定义他们都有些吃力，为什么我还会认为这至少是有趣的呢？

我试着向一位朋友解释，但并没有完全付诸语言。“他们已经存在了那么久，因此，一代又一代的作者讲述这些故事……”在我语无伦次地大段讲述的时候，对方言简意赅地总结道，“重新解读。”我怔了一下，询问道，“什么？”

当然我已经听清了她的话，并且立即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但是在后来的思考之中，我发现尽管同一个超级英雄在发展过程之中一直不断被重新解读，而超级英雄这个概念也在新的超级英雄诞生与消解之中不断被重新解读。而后者，对于整个超级英雄群来说恐怕更为重要。事实上，当编辑认为超级英雄这个概念炙手可热，并且试图创造新的英雄来赚取更多利润的时候，他们就是在深入挖掘这个概念背后可能的内涵与表现形式，这种尝试的最终体现就是丰富多彩、各种组合、满足各种受众的超级英雄群像。——更不用说这些英雄还屡屡在同一个世界产生各种碰撞。

超级英雄必须有自己的特色才能立足于这个精彩的世界，而具有特色的前提即是对于超级英雄这个概念进行深入挖掘。如果超级英雄生活在今天的世界会如何？如果超级英雄不只有一个会如何？如果超级英雄可以传承会如何？乃至于微细的心理问题。如果超级英雄并不想要拯救世界会如何？如果超级英雄经历背叛又如何？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构成了如今丰富多彩的超级英雄群像与世界。

进一步讲，漫画本身或许就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与回答的容器，而超级英雄只是其中旗帜鲜明的一项内容而已。与其他形式相比，漫画可能是符号化严重，连载的形式也让人觉得永无尽头。太多的故事被讲到结局，然后重新回头再讲。然而，就是这些原本已经为人所熟知的符号经过进一步加工之后又重新成为一个精彩的故事。漫画的这种能力实在值得其他形式所借鉴。这种推演甚至到了流行文化的框架之内也是成立的。

这种重新解读并不是只是为了解读而解读，而是概念本身存有值得深入阐释的必要，也因此带来美感。

我本人对于重新解读的兴趣来自于自幼对《白蛇传》的爱好。曾经比对多种版本的传奇，逐渐对于故事本身的兴趣不再浓厚，而故事如何渐渐成型并且具有各种分支却仿佛要更有趣的多。后有“重述神话”系列，我没有太多关注，只浏览过《碧奴》一书。之后就是日漫“青涩物语”系列与《源氏物语·千年纪》。这些关注还未形成体系，我只是模糊感到，这种重述是重要的，而有些故事与元素完全能够自然生长。又好比母题。当这些熟知的内容以一种陌生化的手法进行表达，我总觉其中隐含某种回归与治愈。

谈得远了。只是一面阅读超级英雄，一面就不禁想到这许多而已。希望这些思绪会在不断梳理之中变得清晰。